第 1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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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0 章
天邊泛起了魚肚白，幾顆稀疏的星子閃爍著。
一夜無事，李木可和楊武都早早地起了床。空氣中的涼意撲到人身上臉上，很容易讓人清醒過來。
作為今天的主角之一，楊武終於如願見到了太子丹。
其實昨天他在替李木可拜別樊於期的屍體的時候，太子丹就在不遠處。當然，他沒有發現。
一行人先是一起進了廟，太子丹在前方，獻上祭品，用鼎盛著的鮮血淋漓的肉，各式各樣的布帛玉器，覆雜繁瑣的禮節，屈膝，跪拜，叩首。李木可和楊武沒有選擇，跟著前面的人麻木地做著動作。
既祖完成之後，是在路上舉行的的餞行宴。
只是宴會上，太子丹卻問了李木可一個他意想不到的問題，“荊卿的友人，還沒有消息嗎？”
李木可沒準備這個問題，但也不打算再拖別人下水，抱拳打算回覆。身體卻又被熟悉的僵硬控制住了。
“請太子再耐心稍等片刻。”
李木可微微睜大了眼睛，這是，什麽意思？
一邊的楊武也悄悄投來目光，但李木可還在低著頭行禮，楊武什麽也沒看出來，只好繼續眼觀鼻鼻觀心，盯著面前的飯菜發呆。
太子丹聽了這話，沒有像李木可想的那樣開始激將法，反而是擺了擺手，沒再說什麽。
雖然太子丹什麽話都沒說，但整個宴席的氣氛越來越凝滯。原來還可以聽到碗筷碰撞的聲音，到後面，幾乎整個大殿寂靜無聲，針落可聞。
李木可表面波瀾不驚，內心忐忑不安。為什麽“荊軻”要這麽說？
極度緊張之下，他的腦子轉得飛快：第一種可能，他要彌補，他這次要和朋友一起去，他覺得這樣能完成任務。第二種可能，李木可的心沈了沈，之前太子丹強硬地要求自己一定要和秦舞陽一起走的事情還歷歷在目，所以，這一次也有可能是，還有人過來，成為了“荊軻”的朋友。
李木可不能確定到底是哪一種，只感覺心臟像是被扔進了油鍋裏煎炸一樣難熬。回頭一看，楊武那人居然在專心致志地盯著面前的盤子看，他更加氣結，只好接著琢磨。
隨著時間流逝，李木可卻沒想出什麽別的辦法，整個人愈發炸毛。
又過了一會兒，太子丹對旁邊的侍從說了什麽，過了一會兒，耳邊傳來了音樂聲。
錚錚的樂音喚醒了沈浸在自己世界的李木可，他猛然擡頭，來不及看中央跳舞的仕女，只是盯著手上有樂器的人看，搜索著哪個會是高漸離。
樂聲傳入耳朵的一瞬間，李木可幾乎是瞬間想起了高漸離的結局，為給荊軻報仇同樣選擇刺殺秦王而死。他想要找到高漸離，告訴他，不要報仇，他與荊軻是朋友，無論是李木可還是“荊軻”，都不想再讓他死去，再添一份罪孽。
樂曲時間很短，一首很快就結束了。
李木可還沒找到高漸離，焦急的情緒燒灼著他的心臟。怎麽會有那麽多人手裏拿著樂器啊？怎麽都站在後面啊？這些樂器都是什麽啊……？
李木可緊張的吐槽戛然而止，從大殿外面，那是不是，被押進來一個人？
當然不止李木可一個人楞住了，事實上，除了從外面走進來的人之外，大殿裏所有人都楞住了。
被押進來的人身形矮小，頭發淩亂，身上衣服也是粗糙的短打。她試探性地扭了扭手腕，身邊的兩個侍從都沒有反應。高亦熙利落地脫身，咣咣兩腳把那兩人踹倒。甩了甩手腕，精準地朝著李木可遞了個眼神。
李木可：“！”
楊武：“？”
看到兩個侍從倒在地上，李木可才反應過來，時間應該是再次停滯了。畢竟歷史上的荊軻沒有等到他的朋友，而現在，李木可等到了。
高亦熙可來不及等他反應，直接了當地對李木可說道，“過來搭把手，幫我把這兩個人扔出去。”
聽到熟悉的聲音，最先“騰”地一下站起來的卻是楊武。高亦熙瞇著眼認一下，還是有點不確定，“你是……楊武和秦舞陽？對嗎？”
這時候的高亦熙當然沒有戴著眼鏡，確實得瞇著眼睛才能認出來。
這一邊，習慣於吐槽班長的楊武就像以前在教室被抓包一樣，靠著肌肉記憶站起來打算滑跪。站起來以後才想起來，啊，這次不用滑跪，他沒有被抓包，啊不是，他沒有吐槽班長。
另一邊，李木可已經擡起了其中一個人，他先確定了一下倒下的這人還有沒有呼吸。謝天謝地，他真的害怕以暴力成名的班長會把這兩個人打死。
三個人擡兩個人要怎麽擡？
當然是高亦熙自己擡一個，李木可和楊武在後面兩個人擡一個。只是前面的人身量太矮，被拖的人看起來很痛苦，李木可於心不忍，出於人道主義發出援助。先是叮囑楊武自己扛，他去前面把人家的腦袋擡起來，防止腦袋在地上磨傻了。
三人把兩個侍從放到僻靜的角落，一路上觀察著果然所有人都停住了，但也沒法多做停留。三人又急匆匆跑回原位，李木可和楊武按原來的座位跪坐好，高亦熙在宮殿中央拱手而立。
沒過一會兒，太子丹等眾人再次回魂，一見到高亦熙，頗為喜悅，沒有一點疑惑地接受了她是荊軻朋友的身份，並且沒有發現性別上的誤差。太子丹隨便誇了誇這人生的精悍幹練，定能幫荊軻成事之類的話。
李木可雖然看不到高亦熙的神色，但已經猜到班長特意塗的黑臉大概都氣綠了。畢竟太子丹的言下之意不就是說她短小精悍嘛。不愧是班長，在平均身高降低一大截的古代依然能做到雞立鶴群！
接著太子丹好像生怕人跑了似的，用馬車載著三人，一行人浩浩蕩蕩地來到了命運的路口。
三人在馬車裏也沒有說什麽悄悄話，李木可接下來還有很重的“戲份”，加上太子丹就坐在前面的馬車裏，李木可不得不全心全意地為下一步計劃做打算。
他回想著，接下來送別的劇情，荊軻要做的好像是，嗯，唱歌。他思考起一個嚴肅的問題，他只知道一句歌詞，要怎麽唱完這歌？
……
易水河畔，到達的時候已經接近傍晚。夕陽散在河水上，金色的波光彼此碰撞。河水邊還十分應景，恰好長著幾顆垂柳，臨近夜晚，寒風漸起，柳枝相送，倒也擔得上那千古名句。
白色的衣服被風吹起一角，李木可帶著剩下兩個人向太子丹行禮告別。
“此去路途艱辛遙遠，我燕國的覆興的第一步，托付於荊卿了。”
高漸離擊築，“荊軻”和而歌。變徵之聲蒼涼悲壯，從易水河飄向鹹陽宮。
“風蕭蕭兮易水寒，壯士一去兮不覆還，”
“風蕭蕭兮易水寒，壯士一去兮不覆還！”
只有高亦熙發現了——“荊軻”的最後一拜，是向著高漸離的方向。李木可找了很久都沒有找到的，一個很普通的，擊築的樂師，“荊軻”很容易就找到了。
雖然早就通過李木可的想法知道了友人最後的結局，“荊軻”再次與高漸離相見，還是只覺千頭萬緒在心頭，只句片語難言說。
只是以遙遙一拜，代替愁緒與遺憾。
樂聲漸漸激昂起來，在場的所有人都清楚了一件事。
李木可轉身，與同伴一起上了馬車。
和史書上記載的一模一樣——荊軻遂就車而去，終已不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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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邊泛起了魚肚白，幾顆稀疏的星子閃爍著。
一夜無事，李木可和楊武都早早地起了床。空氣中的涼意撲到人身上臉上，很容易讓人清醒過來。
作為今天的主角之一，楊武終於如願見到了太子丹。
其實昨天他在替李木可拜別樊於期的屍體的時候，太子丹就在不遠處。當然，他沒有發現。
一行人先是一起進了廟，太子丹在前方，獻上祭品，用鼎盛著的鮮血淋漓的肉，各式各樣的布帛玉器，覆雜繁瑣的禮節，屈膝，跪拜，叩首。李木可和楊武沒有選擇，跟著前面的人麻木地做著動作。
既祖完成之後，是在路上舉行的的餞行宴。
只是宴會上，太子丹卻問了李木可一個他意想不到的問題，“荊卿的友人，還沒有消息嗎？”
李木可沒準備這個問題，但也不打算再拖別人下水，抱拳打算回覆。身體卻又被熟悉的僵硬控制住了。
“請太子再耐心稍等片刻。”
李木可微微睜大了眼睛，這是，什麽意思？
一邊的楊武也悄悄投來目光，但李木可還在低著頭行禮，楊武什麽也沒看出來，只好繼續眼觀鼻鼻觀心，盯著面前的飯菜發呆。
太子丹聽了這話，沒有像李木可想的那樣開始激將法，反而是擺了擺手，沒再說什麽。
雖然太子丹什麽話都沒說，但整個宴席的氣氛越來越凝滯。原來還可以聽到碗筷碰撞的聲音，到後面，幾乎整個大殿寂靜無聲，針落可聞。
李木可表面波瀾不驚，內心忐忑不安。為什麽“荊軻”要這麽說？
極度緊張之下，他的腦子轉得飛快：第一種可能，他要彌補，他這次要和朋友一起去，他覺得這樣能完成任務。第二種可能，李木可的心沈了沈，之前太子丹強硬地要求自己一定要和秦舞陽一起走的事情還歷歷在目，所以，這一次也有可能是，還有人過來，成為了“荊軻”的朋友。
李木可不能確定到底是哪一種，只感覺心臟像是被扔進了油鍋裏煎炸一樣難熬。回頭一看，楊武那人居然在專心致志地盯著面前的盤子看，他更加氣結，只好接著琢磨。
隨著時間流逝，李木可卻沒想出什麽別的辦法，整個人愈發炸毛。
又過了一會兒，太子丹對旁邊的侍從說了什麽，過了一會兒，耳邊傳來了音樂聲。
錚錚的樂音喚醒了沈浸在自己世界的李木可，他猛然擡頭，來不及看中央跳舞的仕女，只是盯著手上有樂器的人看，搜索著哪個會是高漸離。
樂聲傳入耳朵的一瞬間，李木可幾乎是瞬間想起了高漸離的結局，為給荊軻報仇同樣選擇刺殺秦王而死。他想要找到高漸離，告訴他，不要報仇，他與荊軻是朋友，無論是李木可還是“荊軻”，都不想再讓他死去，再添一份罪孽。
樂曲時間很短，一首很快就結束了。
李木可還沒找到高漸離，焦急的情緒燒灼著他的心臟。怎麽會有那麽多人手裏拿著樂器啊？怎麽都站在後面啊？這些樂器都是什麽啊……？
李木可緊張的吐槽戛然而止，從大殿外面，那是不是，被押進來一個人？
當然不止李木可一個人楞住了，事實上，除了從外面走進來的人之外，大殿裏所有人都楞住了。
被押進來的人身形矮小，頭發淩亂，身上衣服也是粗糙的短打。她試探性地扭了扭手腕，身邊的兩個侍從都沒有反應。高亦熙利落地脫身，咣咣兩腳把那兩人踹倒。甩了甩手腕，精準地朝著李木可遞了個眼神。
李木可：“！”
楊武：“？”
看到兩個侍從倒在地上，李木可才反應過來，時間應該是再次停滯了。畢竟歷史上的荊軻沒有等到他的朋友，而現在，李木可等到了。
高亦熙可來不及等他反應，直接了當地對李木可說道，“過來搭把手，幫我把這兩個人扔出去。”
聽到熟悉的聲音，最先“騰”地一下站起來的卻是楊武。高亦熙瞇著眼認一下，還是有點不確定，“你是……楊武和秦舞陽？對嗎？”
這時候的高亦熙當然沒有戴著眼鏡，確實得瞇著眼睛才能認出來。
這一邊，習慣於吐槽班長的楊武就像以前在教室被抓包一樣，靠著肌肉記憶站起來打算滑跪。站起來以後才想起來，啊，這次不用滑跪，他沒有被抓包，啊不是，他沒有吐槽班長。
另一邊，李木可已經擡起了其中一個人，他先確定了一下倒下的這人還有沒有呼吸。謝天謝地，他真的害怕以暴力成名的班長會把這兩個人打死。
三個人擡兩個人要怎麽擡？
當然是高亦熙自己擡一個，李木可和楊武在後面兩個人擡一個。只是前面的人身量太矮，被拖的人看起來很痛苦，李木可於心不忍，出於人道主義發出援助。先是叮囑楊武自己扛，他去前面把人家的腦袋擡起來，防止腦袋在地上磨傻了。
三人把兩個侍從放到僻靜的角落，一路上觀察著果然所有人都停住了，但也沒法多做停留。三人又急匆匆跑回原位，李木可和楊武按原來的座位跪坐好，高亦熙在宮殿中央拱手而立。
沒過一會兒，太子丹等眾人再次回魂，一見到高亦熙，頗為喜悅，沒有一點疑惑地接受了她是荊軻朋友的身份，並且沒有發現性別上的誤差。太子丹隨便誇了誇這人生的精悍幹練，定能幫荊軻成事之類的話。
李木可雖然看不到高亦熙的神色，但已經猜到班長特意塗的黑臉大概都氣綠了。畢竟太子丹的言下之意不就是說她短小精悍嘛。不愧是班長，在平均身高降低一大截的古代依然能做到雞立鶴群！
接著太子丹好像生怕人跑了似的，用馬車載著三人，一行人浩浩蕩蕩地來到了命運的路口。
三人在馬車裏也沒有說什麽悄悄話，李木可接下來還有很重的“戲份”，加上太子丹就坐在前面的馬車裏，李木可不得不全心全意地為下一步計劃做打算。
他回想著，接下來送別的劇情，荊軻要做的好像是，嗯，唱歌。他思考起一個嚴肅的問題，他只知道一句歌詞，要怎麽唱完這歌？
……
易水河畔，到達的時候已經接近傍晚。夕陽散在河水上，金色的波光彼此碰撞。河水邊還十分應景，恰好長著幾顆垂柳，臨近夜晚，寒風漸起，柳枝相送，倒也擔得上那千古名句。
白色的衣服被風吹起一角，李木可帶著剩下兩個人向太子丹行禮告別。
“此去路途艱辛遙遠，我燕國的覆興的第一步，托付於荊卿了。”
高漸離擊築，“荊軻”和而歌。變徵之聲蒼涼悲壯，從易水河飄向鹹陽宮。
“風蕭蕭兮易水寒，壯士一去兮不覆還，”
“風蕭蕭兮易水寒，壯士一去兮不覆還！”
只有高亦熙發現了——“荊軻”的最後一拜，是向著高漸離的方向。李木可找了很久都沒有找到的，一個很普通的，擊築的樂師，“荊軻”很容易就找到了。
雖然早就通過李木可的想法知道了友人最後的結局，“荊軻”再次與高漸離相見，還是只覺千頭萬緒在心頭，只句片語難言說。
只是以遙遙一拜，代替愁緒與遺憾。
樂聲漸漸激昂起來，在場的所有人都清楚了一件事。
李木可轉身，與同伴一起上了馬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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